媽媽面試孩子墜亡:四大執(zhí)著,正在威脅著每個
更新于 2017-09-13 ? | 瀏覽次數(shù) 0
原來,“只有你”的人生這么可怕。
中國現(xiàn)在正在流行的四大神話
最近受罪的孩子特別多。
首先是9月1日,一個老年婦女抱著孩子和警察懟上了,被警察一個標準的摔跤動作扔在地上,懷里的孩子也被摔在了地上,嚇得哇哇大哭。
然后是新聞爆出,前一陣有一家三口去美國洛杉磯度假,11歲的熊孩子不斷騷擾旁邊座位的一個小哥,小哥跟家長反映無用,忍受了3個小時的人肉沙包待遇后,爆發(fā),大罵了熊孩子的家長,這對父母大怒,抓住小哥的脖子扭打起來。
這在中國就是一場尋常的熊孩子父母行兇事件而已,沒想到到了機場,有一個龐大的代表團迎接他們:FBI,機場安保,邊防安全人員一行20多人,這個陣容迎接一名國際通緝犯都綽綽有余,他們的罪名是“威脅全機乘客生命安全”,最后熊孩子一家被遣返中國。
最近還有一個都可以拍電影的恐怖案件:上海一個男人,三十多歲了,除了長得帥之外,天天只會吃喝嫖賭,一個不順心,下狠手掐死了妻子,在家冰柜里藏尸三個多月,還用妻子的微信和丈母娘家聯(lián)系,每天晚上和各種女人醉生夢死,將妻子的錢揮霍一空后,才去自首。
這男人的母親出來辯白:“我兒子很乖的,還是個小孩。”
第四個新聞是一個單身媽媽帶著孩子找工作,面試時,孩子墜亡,網(wǎng)上議論紛紛,有人痛罵當媽的不夠用心。
這四個新聞都有一個關鍵詞:孩子。
而在所有的評論里,有一種論調可謂當下中國的主旋律:小孩多可憐,孩子是脆弱的,要被保護的。
這是不是真理?是的。
但是所有的真理往前再走一步,就是謬誤。
之所以被這些新聞刷屏,就是因為它觸動了我們內心最敏感的神經(jīng)。
我們指責帶著孩子沖擊警察的老年婦女,指責帶著孩子去找工作的單身媽媽,指責讓熊孩子大鬧美國的家長們,指責把三十歲的男人還說成孩子的母親。
因為慘禍發(fā)生了。
慘禍為什么會發(fā)生?
因為在這個時代,孩子被過度“神化”了。
我們經(jīng)常聽到一句話:你欺負我可以,但你不能欺負我的孩子。
這句話的邏輯就是孩子高于一切。
中國有四大高于一切:
1.男人說:我的事業(yè)高于一切;
2.媽寶男說:我媽高于一切;
3.女人說:你是不是背叛我,是不是對我說謊,高于一切;
4.孩子迷媽媽說:我的孩子高于一切。
一旦陷入“高于一切”的執(zhí)著,一切惡行都可以原諒。
因為你罵我們家狗是畜生,我可以一怒之下把你捅了。
因為你不尊重我媽,我可以一怒之下和你離婚。
因為你笑話我的事業(yè)失敗,我可以一怒之下把自己摔死。
因為你懟我們家孩子,我可以和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。
哪怕是交警說你違章了,很多女人都可以脫衣服撒潑,無所不用其極地跟你死磕到底。
甚至因為打個籃球,健個身,也可以和全社會過不去,把人暴打一頓。
哪怕你沒得罪我,我看你不順眼,我也和幾個小伙伴一起讓你吃屎——參見各種學校的霸凌事件。
為什么我們每個人都活得像個烈士?
看看這些年的熱搜榜,幾乎天天都有各種憤怒的青年、中年、老年、男人、婦女、甚至孩子。
忽然之間,我們好像進入了一個憤怒的年代,人人都可以沖冠一怒,就是因為一兩句話,我們就可以以命相搏。
我們每個人都好像是一個烈士,都要為了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信仰而戰(zhàn)。
這個信仰就是我們的執(zhí)著。
什么叫做執(zhí)著呢?
舉個例子。
前一段時間,那個曾經(jīng)在北京奧運會驚艷世界的林妙可考電影學院落榜的新聞,引發(fā)熱議。很多人看了她的采訪,如此評價:“18歲了,怎么還像一個小孩子。”“動作神態(tài)跟她八九歲時沒什么差別。”
為何她的精神發(fā)育停止了呢?
我們來看看林妙可有怎樣一位媽媽。
林媽媽無比自豪地說:“起碼到現(xiàn)在都是這樣,妙可手機密碼我有,她的微信我可以看,就是所有的事情,她跟我都沒有秘密……”
林妙可的生活完全被媽媽安排了。林媽媽說:“妙可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過的。”
這樣“為你好”的結果是:“妙可上初三時才學會自己過馬路。”
林妙可藝考為何連續(xù)落榜?現(xiàn)在你明白了吧。
那么林妙可媽媽為什么要和林妙可如此共生呢?
因為每個人一生都有兩種形態(tài):一種是融合共生,一種排斥獨立。
我們需要融合一體的親密感和鏈接感,也需要排斥獨立而產(chǎn)生的自我感和價值感。
如果你發(fā)現(xiàn)你的人生只有一種追求,那么你一定在早年發(fā)育這兩部分功能的時候,遇到了壓制和傷害,以至于你沒法產(chǎn)生出相對平衡的兩種需要。
舉個例子。
心理學家把攝像機放在一個社會性的臨時托兒所,對準了一個叫做小約翰的2歲孩子。他媽媽因病住院,爸爸忙于工作無力撫養(yǎng),就把他送到臨時托兒所照管。
在整整一個月的拍攝時間里,我看到小約翰遭遇了人生中怎樣的巨大打擊。
他主要只有一個痛苦:沒有一個穩(wěn)定可靠的依戀對象。
一開始他的目標是托兒所的阿姨,但一個阿姨要應對十幾個小孩,小約翰沒法得到穩(wěn)定的照顧,而且阿姨每天都會換班,剛剛熟悉一個阿姨,就要應對另一個。
唯一可靠的,就是一個大的抱抱熊,但就是這么一個玩具還經(jīng)常被其他小孩拿走,這個孩子只能面壁發(fā)呆。爸爸有時候會過來看小約翰,但每次的離開也讓他很痛苦:因為每次重逢之后又要分離。
所以到最后當爸爸再來時,他就無動于衷了。
最后媽媽終于病好了,來接孩子,發(fā)現(xiàn)孩子用非常陌生的眼神看著自己:他不再哭泣,也不再歡笑——只是和這個痛苦的世界隔離了。
如果這只是一個偶然事件,只要小約翰的父母有足夠耐心陪伴,小約翰還是能恢復他正常的依戀能力,但如果他所處的環(huán)境經(jīng)常如此,他就不能有足夠的能力發(fā)展出正常面對分離和依戀的能力。
如果分離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無法應對世界,融合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消失不見,那么我們就會困惑于人和人之間的遠近,無法真正對自己和對這個世界有足夠的安全感。
這個世界沒有傻子,只有沒有療愈的孩子
前一陣有一個熱文叫《世界上這么多傻姑娘,渣男都不夠用了》。
但其實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傻子。
為什么明明是渣男還是無法分開?
為什么明明知道天天膩著孩子,會對孩子有傷害,還是無法有自己的生活?
為什么明明創(chuàng)業(yè)一再失敗,還是要奮不顧身地投入一場接著一場的賭局?
如果你嘲笑這樣的人傻,那么你一定沒有經(jīng)歷小約翰式的痛苦。
聰明是一種福利,這個福利就是有人可以擁抱,有人可以理解,有人可以指導,有人可以鼓勵,這樣的人,才能優(yōu)雅,從容地過一生。
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福利,甚至這往往只是一種幻想,所以我們幾乎所有人都要有執(zhí)著。
這個執(zhí)著背后就是小約翰式的痛苦。
很多來訪者都告訴我他們的一個意象:懸在半空中,沒有任何可以借力之處,在一個黑洞里,不知道下面是什么,上面是什么,左邊是什么,有邊是什么,前面是什么,后面是什么,在一個“無物之陣”,徹底的“三無”(無助感,無望感,無力感)之中。
就是這種懸空感,才讓他們如溺水者,試圖拼命抓住什么。
男人往往抓的是事業(yè),女人往往先抓老公,抓不住老公,再抓孩子。
孩子呢?往往也開始抓父母。
一個男孩,18歲了,高考失利,家里呆著。我問他為什么輟學,他說我要看著父母,如果我到外面求學,那么他們一定會離婚。
離婚了關你什么事兒呢?
如果我媽離婚了,肯定活不下去,我爸也會后悔一生,多虧我,他們才能維持婚姻,每次他們吵架,都是我耐心說和,我就是家里的粘合劑。
他父母跟我說的是另一套說辭:他們關系很好,如果不是因為孩子,他們就可以周游世界去了,可是孩子不省心,他們害怕孩子從此就廢了,哪怕自己折損壽命也要讓孩子繼續(xù)他學霸的生涯。
我說,如果孩子就這樣一生廢了會怎樣呢?
夫妻倆面面相覷:那我們就活不了了。
為什么呢?
因為我們的人生,只有他是我們的希望。
你們自己呢,你們的婚姻呢?
夫妻倆陷入了沉默。
原來,丈夫一生不得志,妻子一生都沒有人愛,除了孩子,他們的人生連吵架都沒意思了。
我問孩子:你說了那么半天父母,你自己想要什么?
孩子張口結舌:我不知道,我好像對什么都沒有興趣。
我說如果你順應了你父母的愿望,繼續(xù)成為“別人家的孩子呢?”
他搖搖頭:我已經(jīng)過了18年這樣的生活了。
什么樣的生活?
他說:狗一樣的生活。叫你跑就跑,叫你倒就倒,叫你吃飯就吃飯,叫你睡覺就睡覺,叫你閉嘴,你他媽的就得閉嘴。
說到這里,他的眼淚下來了。
歌曲里無數(shù)次唱:我的人生只有你。
原來,“只有你”的人生這么可怕。
我問過一個天天恨不得24小時工作的男人:如果把你流放到孤島上,過魯濱遜一樣的生活,你會怎樣?
他說:那比死還可怕。我必須要工作,沒有工作,我就什么都沒有了。
老婆孩子呢?
他說:誰會愛一個什么都沒有的男人呢?
為什么他這么焦慮,為什么他這么瘋狂地工作,原來他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上,還有感情二字。
他必須不斷成功,不斷進取,這樣他才能確保沒有人會離開他,嫌棄他,拋棄他,鄙視他。
他就是一個生活在漏斗中的男人,他必須不斷填滿永遠填不滿的漏斗,因為一旦他停下來,一切都是一場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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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對父母必須抓著孩子,否則丈夫要面對一生都郁郁不得志,妻子要面對一生都沒有男人愛;孩子必須要過這樣的loser生活,因為一旦他功成名就,他就徹底成了父母的附庸,一個機器人,雖然loser的生活讓他痛苦,但起碼他還有一個自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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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男人呢?他必須要有一個成功男人的身份,因為一旦失去了這個身份,他就是一個乞丐,無人搭理,或者人人喊打的老鼠。
有一個人告訴我,盧老師你讓真誠的面對自己,可是你根本不知道,面對自己有多可怕;你讓我放下一切,就像是在十萬米高空,把我扔出飛機,還要告訴我有降落傘,可是我明明是赤身裸體地從空中墜落啊!
一個被家庭暴力多年的女人,在我面前痛哭:你一定很瞧不起我。
我說:為什么?
她說:因為所有人都會說,你是個受虐狂!他都快把你打死了,為什么不離開他!你活該。
我說:我知道,你離不開有你的理由。
她說:是的,我害怕,我不是害怕離開他,而是害怕一個人,沒有了關系,你不會明白,這有多可怕,多孤獨。
那些拿著孩子當人質沖向警察的女人;
那些把熊孩子當成上帝神圣不可侵犯,對飛機上的乘客飽以老拳的父母;
那些對帶著孩子去面試,導致孩子墜亡的媽媽橫加指責的人們。
那個只看到孩子,看不到孩子手上有他人鮮血的母親,他們都是執(zhí)著的。
他們沒法不執(zhí)著,他們必須一葉障目,否則,一葉之后的世界,是他們無法承受的。
我看過一個電影《斯圖爾特:倒帶人生》:一個孩子小小年紀忽然發(fā)瘋,非要父母把他送到孤兒院,父母被他折磨得不行了,只好送他到孤兒院。
多年以后,一個記者無意中和已經(jīng)是流浪漢的他成為朋友,才真正明白當年他這么做的緣故:
原來,這個男孩小時候經(jīng)常受他的哥哥性虐,他無數(shù)次向父母求助,父母都充耳不聞,最后他只能申請到孤兒院去,但沒想到才出狼群又入虎穴,孤兒院的老師是戀童癖……
他一直都是處于醉醺醺的狀態(tài),直到他感受到了人生第一個朋友的溫暖,并為流浪漢機構做出了很突出的貢獻,但最后他決定去死。
當他真正體驗到人的尊嚴以后,就無法繼續(xù)能遮掩住過去的傷痛了,一個人最痛苦的不是麻醉時候摔的跟頭,而是清醒的時候面對的自己。
所以佛說放下,沒有人可以放下,沒有拿起,哪里有放下。
沒有足夠好的處理情結的空間,我們就只有緊緊抓住工作,抓住婚姻,抓住孩子,為這些東西拼命,或者讓這些東西為自己拼命,但最后都是活成一個烈士,把自己騙到底,直到騙無可騙。
所以一份愛要有多大的胸懷和耐心,才能讓一顆傷痕累累的心痊愈,就算是有如此的胸懷,也要有足夠的機會。
這就是我為什么從事這個職業(yè)的原因:為這個世界上溺水的人提供一雙援助之手,就像是《敦刻爾克》里無數(shù)駛向戰(zhàn)火的平民小船一樣,為盡可能多的人,提供一個可以像人一樣活下去的機會。
希望我們彼此不要錯過,希望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。
讓我們不要為執(zhí)著而奮斗,讓我們?yōu)闇嘏鴬^斗吧。